不是我（十四）
Chapter 14
胡筠看着留烨被Jason带走，迈不动步。当他们在视线中消失了好一会儿，他才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，呆呆看着那杯留烨喝过的咖啡。
今天的留烨太过反常，他呆住的时候并不像单纯的愣神、或是惊讶，那感觉就像被慑住了魂魄。而他揪住他低吼的时候也不像是单纯的发怒，反而像是……被戳中了痛脚！
他回忆着他们的对话，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受了刺激。
「The Gray Tree」？不会，那间公寓他应该也是常去的，如果是那幅画，岂不是要发疯。「Family Portrait」？对，一定是这个。
可是为什么不能提？失去双亲哪怕再痛苦，也这么多年过去了。是因为自责吗？可那并不能算他的错，他又怎么能料到就那一次的任性会要了自己父母的命。
唯一的解释只有，自己，不肯放过自己。
胡筠回到香港时已是傍晚，约了阿Sam在总局见面。
两人在警政大楼前碰头，阿Sam先上楼，支开值班警员后又叫胡筠上去。胡筠走进档案室，阿Sam已经打开了查档系统，“说吧，这次又要找谁。”
“UCLA, Allan Owen. ”
“哈？”阿Sam一脸‘你吃苍蝇了吧’的表情，“阿筠你糊涂了，我们前天才搜过，一个不存在的人，难不成还能隔了一天自个儿蹦出来？”
“不，是Allan，A-L-L-A-N, Allan Owen.”
“我去，这还真是容易错。”阿Sam输入名字，在近十年的学生中搜索，“有了！诺，两个，你找的是哪一个？”
胡筠凑近看了看，一个比留烨还要晚入学两年，不会是。另一个，留烨毕业那年正好博士毕业，专业，犯罪心理学，“就是他！”胡筠指着屏幕上的名字，“快，把他的档案调出来。”
偏这时网速慢到揪心，看着那老是填不满的进度条真是想拉它一把。终于进入页面，空白页从上到下一寸寸慢慢被填满。
当终于显示出所谓的Allan Owen的毕业照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沉默了一会儿，阿Sam指着照片上的人，有些不敢相信，“阿筠，这……这不就是……Dr. Eric……”
胡筠直接拉过键盘，调出了Eric现在的档案，把两份档案放在一起仔细比对。半晌，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。
是啊，这不是Eric是谁。学历、专业、班级、毕业时间，通通吻合。就照片来看，除了毕业照上要稍年轻一些，头发是白色，还是明显可以看出这是同一个人。
头发，白色！
“搞不好还能帮你破案。”当他问留烨为什么把头发染回黑色时，留烨是这么回答的。
胡筠又提出留烨在校的档案，把两人的毕业照放在一块儿比对。一样的白色短发，相似的脸型，Eric只是比留烨矮了两三公分，同样是偏瘦修长的身材，留烨的五官要精致许多，但Eric也不差，若是从远处看去，还真有些让人恍惚。
没想到一句似是玩笑的话却暗藏玄机，他当时竟完全没去多想。现在留烨染回黑发，Eric也是黑发，仔细想想，就算是现在，这两人模糊去五官依旧相似。只是二人从未同时出现过，他一门心思在留烨身上，两起案件又疑点重重，有时根本忘了Eric这个人的存在，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
对了！在那张唱片的旋律围绕下，他脑中一闪而过的白光此时终于清晰，Eric中文名欧阳璟，姓氏英译时选择了谐音的Owen。欧阳……
看胡筠表情凝重，阿Sam心里发麻，“阿筠，Dr. Eric不会也和案子有关吧？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胡筠又想到一事，“江禾遇害那天白天我们从总局请调过十年前留氏夫妇事故的档案，我记得经办人是你。”
“是我没错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没有遗漏？”
“没有，当时姚Sir申请的是当年事故调查的全部记录，档案记录里所有的相关资料我都一并发过去了。”
这么说留烨父母落海身亡是意外无疑？“阿Sam，今天我们查到的事先不要说出去，我得去Eric那儿一趟。”
“嗯。你自己注意安全。”
别过阿Sam，胡筠直接去了Eric的公寓。本想敲门，却不自觉拧动了门把，门竟然没锁。他推门而入。
Eric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，胡筠的突然闯入显然把他吓了一跳，呆看着胡筠。
“你不该把门开着。”胡筠打破沉默的尴尬。
“我没有，门锁有点儿问题。”Eric放下书，起身朝他走了两步，“你来这做什么？”
胡筠掠过他走到沙发边，拿起他刚放下的书，翻了翻举在手中把封面对着他，“呵，《爱与罚》？”
“我只是好奇罢了。”Eric从他手里夺过书插回书架上，他语调平静，神情却是有些不自然。
“告诉我有关留烨的事。”
胡筠开门见山的询问让Eric一时怔住，咬了咬下嘴唇，目光闪烁，“他告诉你了，对不对？”
“他告诉我什么了？”胡筠直视着他。
“我在学校和他上过一次。”Eric朝窗口走了几步，试图躲避胡筠的审视，“那次就是为了做一个心理实验。可就那么一次，他开始迷恋我，把头发染成我的颜色，学我穿同样风格的衣服。”说到这回身委屈地看着胡筠，“所以我才说他让我毛骨悚然，而这些事，也是我不想再提的。”
胡筠忽视他摆出的可怜样，“他说是你，你和他穿成一样，学他把头发漂成白色……”
“是我先染了头发！”Eric打断他的话，“你先听了他的话，所以先入为主，才更偏向于相信他。”
“我早就问过你，你本有机会先说。”
“你要我说什么？说我曾经心甘情愿躺在你的疑犯身下？说早在四五年前我就和你的新欢发生过亲密关系？”Eric越说越激动，“他根本是病态！他替我编造这些故事，骗你说有人迷恋他！”
“他没骗我。”胡筠冷声道，“他根本不知道有个‘Eric’存在，只说是个叫Allan Owen的人。”
“那是因为他知道你会找出来的，他有你的档案，知道你是个能干的警察！”Eric抿嘴舔了舔嘴皮又继续说，“他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？是在床上告诉你的吧？要是我，我也会这样做。”
胡筠看出他的不安在肆溢，继续逼问，“你为什么改名？”
“Allan这个名字总是会被写错，我不喜欢。”
“那你和留氏集团副总经理欧阳博，又是什么关系？”
“他……他是我父亲。”Eric紧张的看着胡筠，“难道因为我父亲和留烨扯上了关联，你就要怀疑我和这两起命案有关吗？我和董鑫根本不认识，更没有理由射杀江禾！”
“我根本没提董鑫和江禾，你何必着急辩白。”胡筠挑眉看他。
Eric眼眶有些泛红，“你们真的已经上床了，是不是？”
“你到现在还这么关心他的事？”
“我关心的是你，不是他！”显然，Eric已经不能保持平日里的冷静，“留烨就是魔鬼！他绝顶聪明，懂得怎么去利用别人，操纵别人。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完全陷入他的掌控之中……”
“你说过你跟他不熟。”胡筠冷笑，打断他的指控，“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熟。”
“阿筠，你怎么就不能选择相信我？”Eric抓住他的胳膊，带着水汽的眼睛牢牢锁住他。见胡筠不说话，又继续说道，“别忘了我是心理医生，我要了解他并不需要和他有多熟悉，他就是那个类型的人。”
“对啊，我怎么忘了？你不也一样会操纵别人，你是经验丰富的专业心理医生，恐怕只会比他还要高明！”胡筠甩开他的手，径直往门口走去。
“胡筠！”Eric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喊住他，“你是在与魔鬼为群，和他走得太近只会葬送你自己的前程！”
“把锁修好。”胡筠只淡漠地说了一句，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“我替你感到遗憾！”Eric声嘶力竭，依旧未能阻止胡筠的离去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，瘫坐在地上，却又笑了起来，笑出了眼泪。
他死死握住拳头，过度的用力甚至让他的胳膊带动整个身体颤抖。“胡筠，你会后悔的！”低沉狠戾。
浑浑噩噩回到自家公寓楼下，浑浑噩噩上了楼，胡筠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，看不清信任的天平偏向哪一边，亦不想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他刚掏出钥匙打开门，就猝不及防被冰冷的硬物顶住了后脊。枪？！顿时僵在那里。
TBC.
大晚上的越写越激动算是怎么回事儿，明天还要早起啊😒……
好希望每天可以有两三个小时来码字，手速跟不上脑洞了啦😩😩
今天，不对，应该算昨天，新到一包A4纸，五百张，哟西，够挥霍一段时间啦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