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我（十三）
Chapter 13
翌日一早，胡筠突然有了个念头，跟踪欧阳博。
欧阳博和留氏的关系并不和谐，这是百分百可以肯定的，说不定背后会有动作。
正好裴宇给他发来了欧阳博的资料，搭档这么些年，裴宇办事历来利索。
欧阳博，在留氏已有二十五年，从尖沙咀分店的理货员一路到副店长、店长、九龙区销售经理。进入留氏工作的第十一年升至总部，成为销售总管，之后只用了三年时间，便坐上了副总经理的位置。
那不就差不多是留烨父母出事的前一年。能从理货员做到副总的位置，可见欧阳博确实能力不凡。做了这么多年的副总经理，估计野心，也不凡。
胡筠用手机登陆了警方内部的GPS系统。姚泽虽说停他的职，到底没做绝，并没有正式办理什么手续，连他的警官证都没收回，所以他的账号还是可以顺利地进入系统。
他输入欧阳博的手机号，不一会儿便锁定了他的位置，Jockey Club。离江禾丧命的地方还真不远。
胡筠来到Jockey Club，他知道这间会所是仅供赛马会会员娱乐的，包括停车场也只供会员使用，所以直接把车停在了附近的路边车位，懒得和管理员扯皮。
他以便衣查案为借口进了会所，跟着手机上显示的红点，一路走到嘉乐楼。
这个点来客很少，胡筠在门边朝里扫了一眼，立即锁定了目标，欧阳博与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坐在角落的双人卡座。正当他考虑如何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靠近，好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，就见对方掏出个什么东西交到欧阳博手里，交了东西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。
在那人回头的瞬间，胡筠来不及惊讶，立即缩回探入门内的半边身体往回疾走几步避入一个拐角。
没几秒便瞥见那人径直离开，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，所幸他并没有被发现。
邵嘉。妈的，又是邵嘉！
庆幸没有把车停在会所停车场，邵嘉是认识他的车的。
等了一会儿，欧阳博也离开了嘉乐楼，胡筠跟了上去。而欧阳博并没有出会所，而是进了更衣室，出来时换了一身运动装，然后竟然到壁球场打起壁球来了。
看来重头戏他已经错过。操，就该他妈早来几分钟。
眼看欧阳博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运动，胡筠又回到了更衣室。他也想过如果邵嘉给欧阳博的是个重要物件儿，欧阳博定是要随身携带的，但他还是想试试。
一般常驻会员会所都会提供专用置物柜，他在那排找了找，果然看到了欧阳博的名字。柜门锁构造不算复杂，他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对着锁眼鼓捣了三两下便打开了柜门。
不料，除了衣物还让他翻出了一样东西，一枚设计精致的银质器物。
会是这个吗？他拿在手里左右端详，这器物呈水滴形，正反两面皆有浮雕，一面是半身雄鹰，一面则是一株百山祖冷杉。没有穿孔，浑然一体，不会是饰物。这东西到底是作何用途，他毫无头绪，只好把它各方各面仔细拍了下来，不放过一点儿细节。放回原位，离开。
走出Jockey Club，胡筠把照片传给了裴宇，让他尽快调查。
然后又给阿Sam打了个电话，得知邵嘉并没有回去，而且早上他也只在局里呆了几分钟，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。
照这么说来，打电话给邵嘉的很有可能就是欧阳博。那现在他会去了哪儿？
他依旧想用GPS系统搜寻，拿出手机又犹豫了，毕竟邵嘉也是警察，还是香港警察的头儿，这样做被发现的几率太大。
昨日Dorothy的话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，“不要让邵嘉接近他。”
胡筠不自觉的有些紧张，输入了留烨的号码，搜索，加载的光圈绕得他心慌。终于，The St. Regis Shenzhen。
得到地点他直奔罗湖口岸，等过了关，到达京基100时已是午后。他也没有耐心再自己去找，直接给留烨打了电话。
几乎快响过整个等待时间，终于被接通，“你好。”
听到留烨的声音传出，总算松了口气，“你在哪儿？”
那头明显愣了一下，也是，人家就没和他交换过号码。“深圳。”
“具体的。”
“St. Regis，藏书阁。”留烨没有多问，直接给了答案。可也没能减短多少找到他的时间，毕竟藏书阁在第99层与100层之间。这些个所谓的高档酒店就是楼层高吗？！胡筠在心里大翻了个白眼儿。
当他终于见到留烨，却整个气儿不打一处来。
虽然邵嘉不在这里，但留烨也不是一个人。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几本书、一些稿纸、两杯咖啡、一碟精致的点心，好不悠闲。
留烨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，座位宽敞Jason却紧挨着坐在他身边，手里捧着一本书，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内容，一手搂着留烨的肩笑着凑在他耳边低语，那笑意也随之在留烨脸上晕染开来。
这一场景看在胡筠眼里就剩两个字可以形容，腻歪。
胡筠板着脸走过去，投下的阴影让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他，目光交会的时候笑容却被收了起来。留烨看到他有些惊讶，“我还以为你就问问，原来你真在深圳。”
“怎么，打扰到你们了吗？”胡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。
留烨看他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，也不接话，低下头接着写他的东西。胡筠看向他面前的A4纸，大多已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，还有几张空白，想必是他新书的手稿吧。
Jason刚想说什么，电话就响了，看了看来电显示，站起身，“你们聊，失陪。”说罢把书放回书架，下楼离开。
胡筠在留烨对面坐下，“你笑什么？”
留烨停下笔，整理好稿纸，双臂交叉拄在桌上，看着他笑道，“你吃醋了。”
“你总是一副看透了我的样子，既然这么了解我，怎么连我号码都不知道？”胡筠没好气儿道。
“能听出你的声音不就行？”留烨不以为意。看胡筠依旧板着一张脸，立起身靠着沙发背，喝了口咖啡，“听Dorothy说你找我，什么事？”
本来他是想关心，邵嘉有没有找他麻烦，希望他可以相信他，他是可以，也愿意保护、帮助他的，可刚才那口气儿就是堵在嗓子眼儿下不去，话一出口就变成“深圳很有趣吧，都乐不思蜀了。”
“诶，这不过是我到深圳的第二天。”
“「He may conceal a king in his hand.」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留烨不解，皱眉想了想又了然，“那不过是句歌词。”
“那张唱片只有这一首歌。”
“最近正好喜欢，它让我文思泉涌。”
胡筠感觉留烨的回答不过是在应付他，“不，一定有别的意义。我在江禾的遗物里找到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「你猜我都知道什么」，那是你的字迹，你什么时候给他的？关于董鑫、江禾、邵嘉、欧阳博，你到底知道什么？”
“是我写的没错，就在你们把我带到审讯室，他和我握手的时候。”
“那句话才是真正让江禾自乱了阵脚的原因吧？你知道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勾当是不是，和留氏集团有关？”留烨不说话，玩味儿地看着他。胡筠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，“你还知道谋杀江禾的真凶是谁，对不对？或是……和你有关？”
胡筠审问的语气令留烨很是不爽，“不关我事！至于我知道什么，或者说我究竟知不知道，我没有义务告诉你。”
“隐瞒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留烨冷笑，“反正你不信我，坦白对我又有什么好处？”
说到信任，胡筠更是光火，“我一直在努力相信你，可是你呢？你对我说的又有几句真话？我查过UCLA的档案记录，根本没有Allen Owen这个人。”
“呵，你若有心信我就不会去查。”
“Suspension of Disbelief，使人相信你自己编造故事，这是你教我的。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用我练习撒谎？！”
面对他的怒火，留烨掩去了情绪，冷声道，“我说的是Allan Owen，A-L-L-A-N，Allan！”
Allan？不是Allen！这算什么？文字游戏？
“那么用来遮盖Family Portrait的Mondrian名作仿品，又是怎么回事？”此话一出，却让留烨瞬间失了神，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，双目无神望着前方。胡筠更是疑惑，但更多的是担心，他轻声唤他，“烨子？”
听到他叫他，像是忽加的封印被解除，不自控地打了个哆嗦，眨了眨眼，世间百态又回到他的眼眸。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，“我记得好像是……是一个朋友送的。”
“朋友？谁？”
“是谁？我……我忘了……”留烨这句话说得低不可闻，说完却突然站起身，隔着桌子揪住他的领子，狠狠瞪着他低吼，“想知道什么你就去查啊，阿Sir！为什么偏要来折磨我一个？！”说罢松开他，站直了身，有些颤抖，脸色煞白，眼中似有道不尽的苦楚。
胡筠被他的反应吓到，起身想去扶他，Jason处理完事情返回正好看到这一幕，急忙走过去在他触碰到他之前把留烨护在怀里，怒视着胡筠，“你对他做了什么？”
胡筠抬起的手僵在半空，沉默不语，他不知该作何回答，他不过是问了几个问题，被耍、应该愤怒的人，应该是自己才对。
Jason也不打算等他回答，帮着留烨拿上东西便要带他离开。经过胡筠身边时顿了一会儿，“你最好记得我说过的话。”
TBC.
上一章有小伙伴说我编了一个好深的脑洞，我怎么觉得我是给自个儿挖了好深一个坑，填得好辛苦……
本来是想十五章结案的，看样子……谁让我写东西从来没大纲（就算列了大纲最后也是废纸2333），一不留神写激动了坑越挖越大😂😂